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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中 追寻老腔传唱千古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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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中 追寻老腔传唱千古的脚步
绿树掩映中的双泉村。文/图记者雷县鸿
老腔———一个并不广为人知的艺术行式,正在打破过去闭关自守的格局,进入人们的视野。火一样热的七月里,记者寻访到老腔的发源地华阴双泉村,试图寻找到一月前被列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慷慨悲壮的老腔之根。
华山脚下古村庄
山北曰阴,地处巍巍西岳之北,华阴因此得名。老腔发源传唱的地方———双泉村,就在华阴东10公里处。古老的双泉村和古老的老腔,正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着。记者赶到双泉村时,已近中午,闷热难耐。西潼高速从村子脚下延伸到东边的古潼关。因为三门峡水库,双泉村赖以得名的两眼清泉废弃了,在高速公路的桥下,昔日清澈的泉眼被杂草遮得没有模样。有一个说法是“进了泉店城,槐树搭了棚”。走在双泉村的巷道里,随处可见槐树通天,在老巷道里,还有两棵两人合抱的古槐,年代没有人能说清楚。村民李根贤指着一处老城墙的遗迹说,过去双泉村有三四米高的城墙,防盗防匪,一家人正在盖门房,可紧挨着外墙的,还有一个老照壁,大大的“福”字清晰可见,虽然影响通行,但主人认定这个照壁是古迹,舍不得拆掉。小巷道里有旧时老城门所用的门墩石,有中过进士人家的老房子,这一切,无不在诉说着这个小乡村沉甸甸的历史。顺着村外小路,记者爬到了一个土山上,看到了一块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脚下随处都是破碎的绳纹瓦片,原来,村后的这个土山,是西汉时期京师仓的所在地。站在高高的土山上,绿树掩映的双泉村尽收眼底,远处,是蒸腾着雾气的平原,绿油油的棉花、玉米拥满了大地。
历史的记忆
据碑文记载,京师仓又名华仓,京师庾仓,遗址一面依山,三面临崖,地势高敞,形势险要,是一座易守难攻的仓城。从碑文记载来看,粮仓城墙依山塬走向而筑,围长约3300米,遗址平面呈不规则的方形,面积784000平方米。可以想见,2000多年前,就在这个土山上,堆放着成百万石的粮食,供应京师。城墙上,肯定也站着顶盔贯甲的西汉武士,守卫着这一储备重地。当地人告诉记者,在村子的东边,原先有条磨沟河,西边则是碨峪,如此想来,肯定水磨不少,粮仓里的粮食,在这里就地加工,漕运运送到京师去了。
漕运和源远流长的老腔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是历史,造就了传唱千年的老腔。就在双泉村东北七八公里处,是渭、洛、黄河交汇的三河口,西汉年间,这里曾是重要的水路码头,千帆竞进,船工众多。因是逆水行舟,免不了要光膀赤脚的纤夫拉纤曳船,那时,船工号子就会此起彼伏,响彻河道两岸。这号子、还有船工用篙击打船板的声响,都统统被融入老腔的表演当中,形成了老腔独有的“拉坡调”,老艺人告诉记者,老腔表演当中的拍打惊木就是从船工用篙击打船板演变而来的。到了唐宋时期,老腔的说唱,开始以皮影为载体,进入勾栏瓦舍,形成独立的戏种。明清到民国时期则是老腔的繁荣鼎盛期。大量走进民俗节庆,乐器和唱腔更臻成熟。建国后,因为诸多原因,班社解体,戏箱收缴,演出中断,改革开放后,华阴市文化部门虽对老腔进行了一系列的搜集、整理工作,但由于没有采取有效的抢救措施,以致每况愈下,面临濒危。
老腔的传承,有着明显的家族性,起初是以世袭的方式传承在泉店的张家,主要用于家庭自娱,其后进入民俗活动,社会功能也日趋强化,形成了职业性的戏班,老腔班社多以箱主堂号命名,如永盛班,也有以说戏者自行命名,如全生班等。老腔的剧本从不外传,因而形成了它演绎的封闭性,但在1928年,老腔唱本发生被盗案后,陆续出现了异姓门派,同时随着张氏家族的繁衍分支,唱腔风格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但粗犷大气的风格依旧没变。
捉签子的张拾民
刚从地里回家的乡人光着膀子在门道里乘凉,顺着他们的指点,记者寻到了老腔艺人张拾民的家。同样光着膀子的张拾民刚从地里掰棉花芽子回来,正抱着小孙子纳凉。看记者进来,张拾民顺手将小孙子放在地上的凉席上,转身又从屋里拿出一包“中南海”,说是《白鹿原》剧组给的。
张拾民弟兄四个,都是响当当的老腔艺人,以前和父亲搭帮,父子五人就成立了一个班社,演出不要叫旁人。“老腔在四五年前,(政府)没人管事,抓不起。现在好多了,经常到外地演出,在深圳,场场火爆,(皮)影子也卖出去不少,一个100多元,最后连演出用的关公的大刀,也被热情的观众给硬要走了。”老张一边给记者翻看以前的演出照片,一边给记者说道,“在咱这边,演出场次倒不少,一般都是后晌走,演到半夜,有时天亮才能回来。尽管一年能演个一百二三十场,但一本戏只有200来元钱收入,收入少,娃们就不愿学。”张拾民有三个儿子,都在外边打工,没有一个跟他演出,老张说,政府现在让我给娃做工作,说是会给些补贴,一定要把老腔的手艺传下去,“唉,老腔真真正正是后继乏人,现在的老腔艺人,都是50岁往上,不能养家糊口。”说到这,老张回头问正在旁边耍的大孙子要不要学,小家伙扭着身子不情愿地说,不学。比张拾民稍大的李根贤,在演出中,职分是拉板胡,40多年了,两人从未放弃过老腔表演。李根贤当初跟张拾民的父亲学习时,张拾民也偷偷学,从择签子到捉签子。老腔让二人的交情越来越深。
提到老腔表演,张拾民和李根贤兴致勃勃地说道,老腔演出一般由艺人们自搭舞台。张拾民指了指院子里停放的农用车说:“东西不多,我这小三轮一车就拉上了”,舞台由木椽和方板搭置而成。老辈人对此归纳了一段顺口溜:“十长八短(指椽),八豁(方言,意为片或页)宽板,八页席卷,六条绳子一挽,两张桌子和板凳,一个钁头拿当面,搭台子的事你甭管”。台子搭好后,上顶和周围用芦席(或布幔)封严,台口距离地面约四尺五,前面白布做的“亮子”以供影人表演。说到这里,张拾民从屋里拿出自己表演时用的“亮子”,给记者看上边金庸的题字“喜观老腔皮影戏精彩无比,叹为观止”。
张拾民指着以前演出的剧照给记者讲解道,演职人员一般五人,有说戏的,也叫“前手”或“叮本”的,相当于现代乐队里的主唱;“签手”,也叫“捉签子的”“拦门的”,主要操作皮影,时而还要给“说戏”的配搭一些夹白,简单的对白和助威的呐喊声;帮档,也叫“坐档”“贴档”或“择签子的”,根据剧情需要,提前把将要上场的人物和场景摆放好,另外还要协助签手绕朵子等,此外,还要操持老腔戏的特殊打击乐器———惊木的拍击;后槽,也叫“打后台”,操作大勾锣、马锣、大铙钹、梆子、碗碗(即铜铃),呐喊助威也是分内工作之一;胡胡,俗称“拉板胡的”,演奏唱腔伴奏和音乐演奏的主要乐器板胡,另外还有小铙钹和喇叭、呐喊助威的帮腔。
“在我们班社里,我是捉签子的,老李拉板胡”,张拾民指指自己,又指指李根贤说道。
在五个人的吹拉弹唱摆弄当中,“孙悟空”“关公”“罗成”等历史或传说中的人物,一个个跳跃在五尺白布后面,上演一出出激动人心的故事,幕后的艺人唱得起劲,台下的观众听得过瘾。
“白毛”和“人面桃花”
说老腔,不能不提“白毛”王振中。到王振中南寨村的家时,正值中午,老人正在午睡。走进老人起居的门房,里面没有开风扇,有点闷热。听了记者的来意,和衣躺着的老人从床上坐起,热情让座。他一边张罗着倒水,一边对记者说:“从北京回来,嗓子不舒服,吃着药。”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眉发白如雪,对于“白毛”的称呼,王振中的观点是:“叫我‘白毛’我不反感,自小就是这样,现在成了艺名了,买录音带的,只认白毛,不识王振中(笑)。”虽然已经70岁,但老人的眼睛却特别明亮,思维敏捷,除了老腔,王振中还喜欢唱秦腔、碗碗腔,就在从北京回来的头天晚上,他还带着弟子到文化广场,和乡人演唱自娱,“都知道我回来了,人家叫,不去不好”。王振中的师祖是双泉村张氏传人,师傅是吕孝安,跟随师傅学艺时,王振中拉板胡,也敲过后槽、择过签子,老人言:“我没捉过签子,但套路我都懂”。问老人唱什么最拿手,王振中说,老腔不仅唱三国、也有封神戏、唐宋戏等,我上台唱的,都是过了关的,无所谓拿手不拿手。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首歌咏爱情的古诗,王振中却唱得慷慨悲壮。“人听得流泪,我不否认,这样唱,都是剧情的需要”,提起往事,王振中的眼睛越发明亮,当年受邀参与电影《桃花满天红》的拍摄,是王振中艺术生涯当中的一件大事。在电影的结尾处,有一个情节是,陈道明饰演的满天红在遭遇了太多人生打击和变故后,给已经遇害的心上人桃花唱“人面桃花”,抒发人物当时的内在感受,所以当王振中第一次试着唱完后,悲壮慷慨的唱腔让“七个听者中六个都流泪了,这就是老腔表演当中的一个规律性,怎么唱,要看剧情”。王振中现在很少唱戏,老人告诉记者:“我乐器、戏箱都有,排戏还都用,现在不唱,是没有好人手,我有一个目的,就是在有生之年,多培养几个老腔的传人,现在有两个徒弟,都50多岁了,想学的还有好多,但我的要求是必须有悟性,要懂音律。”在王振中看来,老腔就像一个苹果树,单靠根系的营养结不出好果子,必须还要靠光合作用等,吸收其他艺术的精华,结出的果子才甜,老腔才能越弄越好。
记者手记
陕西省文化遗产研究会会长赵建文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老腔和合阳线腔等,都属于关中原生态的、原汁原味的艺术形式,都是农耕文化的产物,老腔慷慨激昂的唱腔和音乐,体现了关中人的豪爽性情,是国之瑰宝。老腔在泉店村传唱千年到今天,与当地的历史是分不开的,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创造一种文化。而到了现在,传统的产业在萎缩,传统的文化也在萎缩,老腔也不例外。要将老腔这种优秀的传统文化发扬光大,就必须打破过去那种闭关自守的格局,主动走出这个空间,与其他艺术形式接轨,比如参与到话剧《白鹿原》这样的演出当中,扩大影响,体现自身价值。在管理体制上,应尽快成立专门的管理机构,政府部门加大投资,从传统文化的保护、演出、人才的培养上下工夫,只有如此,才能让老腔焕发出新的活力。
(转载于博宝资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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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本帖由 积雪庐 于2016-03-17 07:13:58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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